时间快进到 2016 年,我因为迫切想要逃离国内 996 环境的关系,我在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在大厂上班,而是去了吉隆坡的一家出海创业公司。
当时还很单纯的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定给现在的我带来了一点点的烦恼,因为在互联网圈子里,东南亚=菠菜。不过好在我前司也一直没有倒闭,你还可以在前司的Facebook上找到我的照片。
这也算是一种地域歧视吧。因为这段经历,我每次都要多费口舌来解释为什么我会去吉隆坡工作。
再多说一点,似乎对于国人来说,努力搞钱是人生的唯一选项——你的每个选择只能是为了搞钱,说别的没有人会信。大家更愿意相信我在吉隆坡的工作是菠菜,而不愿意相信我是为了可以躺平,馋热带的天气、低廉的物价(2000 一个月住 70 平带泳池健身房车位的大房子)、花样繁多的公共假期 +16 天带薪年假、去东南亚任何一个地方度假往返机票不会超过 1000 人民币、在巴厘岛度假 300 人民币/天就能住带私人泳池的 villa 等等等等。
无论如何,我在职业/生活的选择上是一贯而终的。这个核心就是不卷。
因为不想卷,选择了一个更舒适成本更低的地方生活;因为不想卷,做了一个非常小众的产品走上了独立开发的道路;因为不想卷开始做数字游民,因为不想卷来了大理生活。
扯远了,收回来。
16 年是国内互联网公司出海的大潮,国内的猎豹、字节、腾讯(当时还能在车站上看到梅西给微信拍的广告、以及腾讯的 Joox)纷纷出海。当时我司的产品是面向东南亚穆斯林群体的工具类应用:
当时在这个赛道做得最好的是新加坡的另一家公司的产品 Muslim Pro,如今已经有 1 亿 + 的用户体量。
从本质上来说,这一类产品的难度不高,就是简单的工具类型产品。因为它们是第一个做这个赛道的,所以占据了非常好的先发优势。除此之外,由一个中国人带领的团队(我司老板是前华为人,一直在东南亚做渠道)本身在基因上来说就缺少了优势。尽管我们为此接触了非常多穆斯林群体,团队中负责内容的也是当地穆斯林朋友,但是这个产品在 leader 层面是缺乏好产品的基因的。在这一点上来说,不是所有产品中国人都能抄好;再更哲学一点,做产品的时候是不是真心热爱这个产品是有很大区别的。
很明显,在移动互联网出海这条赛道上,我司已经出局了。
这里多聊一下吉隆坡。17 年的时候,有个同学的小舅子说来吉隆坡工作让我好好关照一下他。直到多年以后我才了解到吉隆坡是菠菜胜地,绝大多数来吉隆坡工作都是搞菠菜的。读书的时候消息相对闭塞,因此对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太多的概念。其实我最开始想要找的工作地点是在泰国,因为我对泰国印象太好了,每次走在曼谷背包客聚集的街头都有一种和全世界无产阶级为伍的感觉。当然不管是哪里都会有相应的 stereotype,这一点确实无可厚非。不过我可以轻松自证的是,我在吉隆坡的 3 年生活里留下了众多美好生活记忆,因为假期非常之多,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国玩一次,足迹遍布东南亚。
放在今天来看,吉隆坡基本没什么机会了;即使是在 16 年,放眼望去整个吉隆坡就我前司一家可以开出相对尚可的工资。如果我当时了解了吉隆坡和菠菜划等号的话,我也可能会犹豫。不过我当时的自信也来自于我找的招聘渠道是当地的招聘网站,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搜一搜你的工作在当地值多少钱(一般来说都很低)。如果对吉隆坡生活感兴趣的话,可以看这篇文章,这里不在赘述。
在吉隆坡的工作非常轻松,朝九晚五 + 通勤时间短 + 一年有 16 天带薪年假 + 超过 20 天的公共假期,我有了非常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到点下班打羽毛球、到处旅游打卡、和同事聚会体验异国生活...玩得不亦乐乎。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我有一天无意中发现了我之前做的一款产品在 GooglePlay 上有了竞品,而且下载量还不错。
在上一篇文章里我提到了我在 13 年的时候开始了第一次独立开发产品的尝试,当时的这个桌面 app 有这么一个极客范儿的主题桌面 app,也就是后来给我带来巨大收益的产品雏形。
这时候我意识到,做产品是有机会的。于是我在Google Play/酷安上线了第一个版本。
当时还没有任何商业化变现的思路,看着每天下载量不断增加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和社区的用户的互动也让我不断地迭代自己的产品。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在商业变现上做得更早一些,我可能会走得更快。商业变现的意义不在于一天能赚个多少钱,而是在于验证产品本身——有人为你的产品付费,你的产品就有价值。
如果时间再往前回退一些,当我意识到 Android 是一个大潮的更早阶段,我就开始用资源的方式去看待我做的一个个 app(哪怕它只是一个 demo),在 Google Play 中上线这些产品,结果会很不一样。就如前文所说的 app,如果在早一些把它做上架,带来的收益是非常高的。
人很难超越自身所处的环境。在本科的时候,我的人生目标也是好好读书、找份好工作——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目标。后来因为我在读研时游历东南亚、认识了全世界各个地方的人,在跟他们交流中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才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萌生了做自由职业,一边工作一边旅行的愿望。当然,如果我是在北上广深这样创业氛围浓厚的城市读书,我也很可能更早地就开始创业。
早在 2015 年,没有人可以理解 “数字游民”、“独立开发者” 这样的概念。这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不用说是身边的同学,即便是整个中文互联网也没有人会这么做。可以想象当时的我是多么的迷茫。而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关注 “数字游民” 这个概念,我自己本身就接受过 36 氪、Bloomberg、南华早报、汉语世界、Sixth Tone、华尔街日报中文版等媒体的采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出身小镇做题家,家庭教育决定了一个人的思维。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前,我一直是在以 “打工人思维” 来生存的——好好读书找份好工作,工资越高越好。“老板思维” 来源于自己工作之余的探索。有自己的时间真的太重要了。想象一下如果我在一个 996 的大厂,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产品,更不会走上独立开发的道路。而这些思考和实践让我逐渐脱离 “打工人思维”,让我不去过多关注收入、金钱,而是把一件件事情当作资源。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 10 年前,第二好时机是现在。往昔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们所拥有的、最重要的就是现在。
【待续】